新学期里,丁羌,马辉都知道宽一家境贫寒,从家里带来的硬馒头吃到周三就开始长毛,掰开硬馒头里面出现菌丝。他俩商量着,偷偷把他的食品篮子里发霉的馒头扔掉。马辉经常看着宽一对着少了干粮的篮子难受,他会装作自己的饭吃不完,拉着宽一祈求着:“宽一,你帮帮忙,我买馒头买多了,菜也吃不完。”这时候宽一会两眼放光,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一顿狼吞虎咽。他俩都明白宽一内心深处的自卑和脆弱,外在表现是极度自尊心强,过度敏感。你要是说,宽一给你一些粮票吧。他会拿出一副受伤的眼神无辜的盯你很久。然后使劲摇头。丁羌帮助宽一的方法比马辉高级。他会经常骑车喊着宽一跟他回外婆家,让外婆做一些好吃的。他每次喊宽一都是一招:“宽一中午和我一起回家吧,顺便帮我补补课,上午的几何没怎么听懂。”
就这样在这伙伴金子般友爱的帮助下,宽一可以很顺利的从周三吃饱吃好到周六下午骑车回家。
丽红姑娘坐在宽一旁边,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从小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,稀疏发黄的头发,拖着长长鼻涕的瘦小的只剩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的小不点,现在竟然是班级里学习最好的同学。一开始,姐弟俩坐在一起,最尴尬的是宽一。他想装作不认识丽红,可是这个不懂事的丫头一到课间就弟弟长弟弟短的乱叫。最最可怕的是她竟然不分场合和自己勾肩搭背,害的周围同学还以为俩人关系不正常。还是王咏姑娘出面给大家澄清:“我姐小时候一直在宽一家,他俩是姐弟哩。”同学们和老师这才理解。她的基础很差,每天上完课,就拉着宽一安静坐下来,小姑娘认真的托着下巴听着宽一一点点的补习。她有时候会想宽一小小的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?怎么什么都难不着他。
还真有问题难住了宽一。公安局局长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天天围着一个衣衫褴褛,脖子细长,瘦骨嶙峋的农村孩子。早就引起了其他班级那些刚刚进入青春期躁动不安的少年反感。他们一开始都把这个年级第一当成学习的榜样。现在看着这小子狂妄的围着一群崇拜者,那心里别提多么不平衡了。刚刚开学大家围着宽一模仿着宽一大哥的发言,要不是曹浩挺身而出揍了那些好事者,估计这个黄毛不会有美女围着。故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;堆出于岸,流必湍之;行高于人,众必非之。前鉴不远,覆车继轨。很多人都想狠狠修理一顿这个黄毛小子。
机会还是有的。体育课是和三班一起上的。周三上午的第四节课就是体育。太阳挂在蓝幕的天空,发出耀眼的亮光和火炉般的热。体育老师临时有事,让体育委员组织,宽一他们编组跑一千米测试,这是宽一最怕的考试。一圈四百米,全力以赴冲刺两圈半,跑下来几乎要了命了。发令枪响了,大家用尽全身力气往前跑,宽一落在最后面,他在太阳下拼命迈开腿,可是早上就吃半块硬馒头,喝一点点热水,这个时候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。还有半圈,宽一前面的同学纷纷冲刺着跑到终点。他浑身冒汗,步履沉重,眼前发黑。丁羌,马辉在一旁不停给他加油。耳边几乎什么也听不见,他机械的摆动臂膀,木纳的迈步奔跑。终于到了终点,宽一一头倒在丽红姑娘迎接的怀里。
突然,有人跑过来对着宽一脑袋就是一拳,宽一耳朵嗡的一声,眼前一片漆黑。“妈的,早就看不惯这孙子了。学习好有啥了不起。”耳边传来一阵骂声。有人推来丽红,更多的人围拢过来对着宽一拳打脚踢。
“你们干什么?”丁羌,马辉跑过来拦在宽一身旁。“你他妈的少管闲事,再维护他,连你们一起揍。”三班那个以前经常和曹浩一起欺负同学的校霸指着丁羌鼻子骂。丁羌睁大眼睛,狠狠地贴着对方的脸,丝毫不慌的说:“你本事真大,专挑农村孩子欺负,咱俩单挑怎么样?”“妈了巴子,单挑就单挑。”这个人高马大的孩子对着丁羌鼻子就是一拳,丁羌眼疾手快头一偏,一拳猛击在对方胸口。这个混混一旁的小兄弟一看吃了大亏,冲出来两个人抱住丁羌就打。马辉在一旁迅速加入战斗。远处正在大口喝水的曹浩,飞奔过来,他狠狠地拉开打作一团的人。
“曹浩,你们班这个丁羌先打老子,你看着办吧!”三班的混混恶人先告状,反咬一口。
“你小子为啥打宽一?”曹浩挺身而出。
“哎呦,你们这是要和我们班打群架啊!”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大声嚷嚷。
三班的同学们迅速围拢过来。不明真相的开始谩骂挑事。
宽一挣扎着坐起来,他捂着肚子开口说话:“同学们,我知道为啥大家打我,丽红是我姐,从小到大就在我家。现在才找到她的亲生父母,王咏是她亲妹妹。我姐刚刚来,和我一起,大家误会了。”
一起没有硝烟的战争,太阳下烟消云散了。丽红对着浑身是土的弟弟,使劲拍打着身上的灰尘。她心疼坏了,这个小不点帮自己学习,在别人眼里竟然是坏人,小流氓。丁羌,马辉也浑身都是尘土,两个伙伴用拳头维护着瘦小的宽一。宽一抬头看着太阳,闭上眼睛,眼前金黄金黄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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