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爷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,享年74岁。
奶奶在爷爷去世后,还活了二十多年,于2019年去世,享年93岁。
爷爷的父母去世较早,在爷爷8岁的时,就去世了。
爷爷的两个哥哥,也是有家室有孩子,无能为力养活爷爷,就托人把爷爷送到九十里外的一个大户人家当伙计。

这个大户人家的掌柜的,土地近百亩,牛羊都过百十头,家业很大,是方圆百里挑一的大善人,信佛,整日吃斋念佛。
家里伙计二十多人,有种地的,养牛的,放羊的。爷爷去这个大户人家当伙计,其实就是在掌柜的动了恻隐之心,给爷爷一口饭吃,不被饿死罢了。
八岁的爷爷,似乎特别懂事听话,给掌柜家的伙计跑堂,伙计在地里干活,他就给伙计送饭。
八岁的爷爷,比现在八岁的孩子不知要强多少倍。虽然只有八岁,但饿肚子的日子,让他倍感珍惜东家赏他一口活着的饭。爷爷特别听话,也特别勤快,比当时同龄人懂事许多。
现在八岁的孩子,独立生活,简直就是个笑话。十八岁能不能独立生活,还要打个问号。
在那个年代,饥饿让爷爷过早的成熟,也许这就是现代人所说的求生欲。

掌柜家的生活,穷人是想象不到的,每天都吃白面馒头,面条,都不算什么,油炸馒头,也是天天吃。
爷爷后来回忆说,长这么大,都没有吃过肉和鸡蛋,在掌柜家,算是最幸福的童年。
在掌柜家,两年后,爷爷十岁了,掌柜家的伙计带着爷爷放羊,这放羊的活,一干就是四年。
在掌柜家,一晃就六年过去了,爷爷也十四岁了。由于生活好,没有饿肚子,爷爷长大了,也长高了,有毛线口袋那么高了。
这六年期间,爷爷虽然没有工钱,但爷爷的两个哥哥,每年秋收后,都会来看爷爷一次趟。回去的时候,掌柜家都会给二十斤小麦,二十斤高粱,二十斤谷子。
两个哥哥,每年来住上两天,比过年都开心。

民国的某一年,军阀混战,掌柜家的土地,牛羊都被当做军饷征收,爷爷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掌柜家,回到了老家。
回来后,人也长大了,饭量也增长了,生活依旧是饿肚子。没有土地,只能给大户人家当伙计。收麦,收秋,耕种打碾,什么活都干。
这样的生活,只能混个不饿肚子,根本无法再有发展。
在那个饥荒交加的年代,生存都是问题,哪有余钱和余粮,娶媳妇呢。
就是由于家里太穷,爷爷娶奶奶时,爷爷已经是30岁的人了,而奶奶只有14岁。
爷爷给地主家做长工,三年攒了50斤小麦,在一个春天的早晨,就把奶奶娶进了门,还给奶奶扯布做了一件红花棉袄。
穷困的年代,对于饥不裹腹的穷人来说,已经全是很奢侈的嫁妆了。
没有婚宴,没有婚车,没有婚房,没有对联,没有亲朋好友,没有鞭炮,没有贴喜字,没有喜糖,结婚证都没有,就算结婚了。
爷爷娶奶奶,是村里的一位老者牵的线。娶奶奶那天,爷爷到奶奶娘家,直接把奶奶领回来。
奶奶娘家的两个哥哥送过来。买了半斤白糖,泡糖水喝,做了一顿白面条,爷爷奶奶的结婚大喜之日,就这么过去了。
爷爷奶奶结婚,就意味着和他的两个哥哥分家另过了。
爷爷的两个哥哥,给爷爷分了1.2亩薄田。那时候种的都是蚂蚱品种的小麦,秃头,没有麦惘的那种小麦。今年收下来,把颗粒饱满的选出来,再种下一年。品种退化,产量极度低下。年景好,收成不超过200斤;年景不好,收成就几十斤,连种子都收不回来。
一个人生活经常捉襟见肘,把奶奶娶进门后,饿肚子成为家常便饭。
为了生计,爷爷开始贩卖面粉,推着木制的独轮车,去百里之外的平凉,买一百五十斤小麦回来,让奶奶用石磨子磨成白面,把白面又用独轮车推到平凉去卖掉,剩下的黑面,留下糊口。

奶奶从六岁就开始缠脚,14岁结婚时,小脚已经是堪称正宗的三寸金莲。一天推石磨,最多只能三十斤小麦,就已经累的不行了。就是大户人家,用驴推石磨,也就50斤的样子。
每次我看到电商直播,驴拉石碾子碾谷子,卖小米,销量都是几千斤,上万斤,我就想起爷爷奶奶年轻时,这段生活往事,这需要多少石碾子才能碾出日产一千斤,甚至几千斤的小米?
石磨子推面粉,尤其人工推石磨,是一件非常辛苦,又非常劳累是事情。奶奶每天都是鸡叫第二遍,就起床推石磨,晚上看不见人影了才收工。
爷爷去平凉买小麦,用独轮车推回来,磨成白面,再用独轮车推到平凉去卖,这一个来回,需要四天时间。饿了吃点黑面菜饼;渴了,就到水渠里喝几口;累了,就靠在独轮车旁边,抽一口旱烟,眯一会。
一百多里路程,一百五十斤面粉,用独轮车,在鹅卵石路上,咣咣当当,走一个来回,需要整整四天。
他们一般都是五六个人,结伴同行,因为那时候土匪太多,粮食会被抢走的。
爷爷的驼背,也许就是那时候,推独轮车造成的。
这样的日子,一直持续了两年,手头也稍微宽裕了点,奶奶也怀孕了,无法再推石磨子,爷爷买了一头毛驴,帮奶奶推石磨。
1944年的夏天,奶奶生了一个男孩,他就我的父亲。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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